小镇故事｜经理泰来当铺的典当富室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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Hello，欢迎来到【小镇故事】，一起聆听秀洲的历史文化故事，今天我们继续讲述的是关于新塍镇上老宅的那些事儿……
经理泰来当铺的典当富室
——邵家厅邵氏
文/程建平
鸟湾旧时称为钓湾，原本是古镇南栅一条宁静河流的一段，它的西面转弯处就是黄龙港。这条柔美的河流贯穿南栅市河与汲水桥港，它水流平缓，夏日有树可遮阳，冬天蔽风可挡寒，是渔民停船憩息的一处理想的“小港湾”。先人在《新溪诗钞》中唱和道：渔弟渔兄日往还，小桥流水碧如环。扁舟争共问鸥宿，细雨斜风泊钓湾。
邵家厅现称邵氏老宅，位于南栅鸟湾的北侧（今鸟湾18号），依河而建，大门前有石块铺就的河埠，浣衣汲水都很方便。
百余年前，邵氏先人面临这一带河水，身处这份净土，那份闲适与欢愉，或许与诗中所描绘的意境相同。
一
清末民初时，年近四旬的邵礼门应南浔巨贾庞家所邀，在一片烟雨朦胧中，乘一叶扁舟来到古镇新塍。
“泰来当”位于三元街，门面朝北而开，高墙厚壁，铁皮包门，铁栅窗户，大门内陈列着一幅巨大的白色屏风，上面书有一个“当”字，此屏风既可遮挡质物之人，也可隔绝喧嚣的市声。
邵礼门此行便是受“泰来当”大老板庞氏所托担任当铺的老大先生（即经理），统管当铺的一切事务。
“泰来当”生意极盛，人来人往，当铺工作繁琐严谨。或许恰逢业务清闲时，邵礼门信步闲游，逛至当铺的后门。发现鸟湾河岸芦苇青青，鸥声阵阵。对岸油坊香气扑鼻，南岳庙香烟间袅袅。夕阳如火的那一刻，立于河畔的他便萌发了安家于此的念头。
他凭着家中的积蓄与自己丰厚的薪水，买下此地，雇佣工匠，采购材料，一条条满载方砖青瓦木材等的船只驶往鸟湾岔口的南栅市河，打破了这方土地的宁静。在邵礼门的监督下，桌面上线条纵横的图纸变成了蓝天下白墙黛瓦、庭院悠悠的大宅。
笔直高耸的封火墙将整幢房宅围合，使外界的喧嚷遁绝。远远望去，两垛高高的观音兜帽般的曲线，与天际线相映衬，优美、柔和却又不乏气势。
主人募重金建筑砖雕门楼，在精雕细琢的花卉映衬下，“怡善为宝”四字飘逸如风。“怡善”即问心无愧之意，这四字体现了那个时代商人本分经营、踏实创业的心声，也寄托了他对后人教诲与劝诫之意。
大门墙壁厚达70多厘米，两扇大门厚重结实，左右两边开有门栓洞。白天开门时，门栓藏入洞内；晚上关门时，抽出门栓两头一架，便可紧闭大门。
庭院内莳花种树，生机盎然，将厅堂、厢房掩映在一片繁花嫩叶之间。前进大厅为楼厅，与厅前庭院两侧的厢楼相连。后进也为楼房前厅后楼之间有石库门连通。再后面便是厨房、柴间和小花园。
整幢建筑高低错落、抑扬有致，有一种节奏韵律之感。别致的布局，淡雅的色泽，映衬着宅前涓涓流水，河畔如烟绿树，构成一幅淡淡的水墨画卷，点缀于古镇新塍。
二
新屋落成后，邵氏一家迁至新塍，一家人其乐融融。邵礼门之子邵伯金此时即将长大成人，或许正跟随父亲在“泰来当”做学徒，管理堆藏、捡货和递送，闲时练习写“徽字”（当铺特用的草体字）。
彼时的三元街商铺林立，茶馆酒肆、丝行米坊、衣庄典当，各业兴旺，鼎沸之声浮动于集市上空，有民谣云：“三元百岁坊，车当大木行，南货加衣庄，还有乾隆手里（年间）的生生堂。”
然而，处于浙江边陲的这种繁荣景象随着日寇入侵，戛然而止。尤其是经历了“五月十三大火”（1938年农历5月13日，日寇在新塍纵火），后繁华的东南半镇，庙宇园林和无数商铺民房被烧毁，三元街的喧闹市声化为百姓逃难的哭喊声。所幸镇南日军焚烧的是南栅沿河街面，邵宅尚远离其西才得幸免于难。
在这之后，年过七旬的邵礼门带着一份复杂的心情，仙然而逝。父亲逝世后，失去工作的邵伯金独自支撑家庭，家中难以为计，便将老宅的后进卖与里人汪月樵。
在痛苦惨淡的煎熬中，终于迎来了抗战的胜利，流淌着商人血液的邵伯金，按捺不住，他出资购买了一艘柴油机船，取名为“清风”号。经营新塍到嘉兴的客运航线。
满员可乘80人的清风号，便承载着邵家的中兴行驶于绿色的水道之中。“棹歌”曾描绘这时嘉兴的船运情况：廊棚鳞接客船多，早市红灯映绿波。燕子飞来天渐曙，弯笼船叫卖虾过。遥想那时晨雾未歇，起早的百姓便挤满码头，喧嚷着登上船，清风轮起锚拔篙于早市灯火映红的轮船码头，船行进新塍塘后，两岸豆麦飘香，紫燕于微明的天空中掠翅而过……
傍晚时，晚霞满天，轮船驶返东市船码头，邵伯金踏着轻快的步伐回到鸟湾，走进这幢高大的楼房，别致的花窗，精致的家具，给他带来无边的宁静与温馨。
三
在深宅大院中长大的邵丽金是邵伯金的小儿子，邵氏迁入新塍的第三代。虽然此时家境较好，但年仅16岁，邵伯金便将他送到濮院西河头的酒店学生意，期望其传承先辈的经商传统。
时光流转，世事如白云苍狗，时光如白驹过隙，如今邵丽金已年近九旬，住于市街，傍河而居。
当听说我们要去看承载着他美好年华的老宅时，他不顾秋阳如火，年岁已高，在其女邵秋萍的搀扶下，前往鸟湾。
虽然时光跨越了一百多年，但那两垛高高的观音兜依旧在湛蓝的天宇下画着朴素的线条，那砖雕门楼上“怡善为宝”的字迹依旧清晰可辨，那镌刻的雕花依旧绽放得生机盎然，那两条巨大的门栓依旧可以从光滑的门洞里拉出，紧闭厚重的大门。
久未回老宅的邵老先生见到保存较好的故居，兴致勃勃地指着楼内的角落，述说着过往的故事。我们也得以知道他先人迁居新塍建造此宅的经过，知道世代为商的邵氏在乱世中经营的辛酸。
在参观完老宅后，望着邵老蹒跚离开的背影，心中不禁为这幢朴素的大院，为邵氏家族所感动。
如今的鸟湾已经历了沧桑巨变，为了修建农贸市场，鸟湾、黄龙港均已被填埋。对面的南岳庙已难觅踪影，跨越于鸟湾的五福桥已埋没于历史的长河。
唯有这方古宅，伴同新近建造的各式房屋，稳稳地屹立于古镇一角。四周的百姓几乎没人知道有关它的故事，更不知道砖雕门楼四字的深意。
然而，鸟湾邵氏老宅如同古书上仅存的几页一样，它足以抵御时代变换给记忆造成的残缺，当我们揣摩其中的斑驳纹理与别致布局时，便可以听到那飘浮于三元街的喧闹市声，可以想像那规模宏大的泰来当铺，可以看到行驶于塍嘉线的清风号轮船，可以感受到勤勉经营的邵氏家人。
文字来源：新塍镇
图片来源：网络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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